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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郑鼎文

蔺相如原是赵惠文王宠用的内侍缪贤的一个舍人，地位很低。因缪贤偶得稀世之宝和氏壁，喜出望外。不意赵王得知此信，向缪贤索要此宝。缪贤爱宝如命，便托词未给。赵王大怒，就借缪贤外出打猎之机，突击搜查缪家，果然搜出了和氏壁。缪贤一下子发慌了，害怕赵王治其欺君之罪。因他曾与燕王私交不错，便想出逃燕国。蔺相如听说后赶紧劝止道：“赵强燕弱，燕王相交于您并非看重您，而是因为您得宠于赵王。现在您得罪赵王，若投奔燕国，燕王一定怕赵王讨伐，而将您捆绑于赵王之前。现在看来您并无大罪，无非没有早献和氏璧罢了，不如主动向赵王请罪，加之赵王一直宠信您，必然会赦免您。”缪贤觉得有理，便依计而行，果然得到了赵王的赦免。于是缪贤知道了蔺相如的本事,从此对其刮目相看。

稀世之宝和氏壁精彩亮相，不久列国无不知晓。其他诸侯好说，秦昭襄王得知后便惹来了麻烦。为了得到和氏壁，秦王想出了诈用十五城以换和氏壁的计策，便派使臣来到赵国提出了交换条件。这下该赵王两相为难了，送和氏璧么，怕秦王言而无信不给十五城;拒绝么，又怕秦国以此为借口发兵相讨。满朝文武也是左右为难。此时一名大臣建议：“能不能让一人持壁入秦，给城则给壁;不给则拿回?”赵王苦笑，谁不知道这样好，可谁能担此重任?这时缪贤说话了：“臣下舍人蔺相如有胆有识，可以前往。”赵王即命蔺相如为大夫，带上和氏璧出使秦国。

秦昭襄王得到和氏壁，禁不住喜形于色。他于章台之上大集群臣，相互传示，并命传于后宫玩赏。最后拿在手上赏玩良久，却绝口不提给予赵国十五城一事。蔺相如见此心生一计，上前奏报秦王：“此璧有微瑕，请让臣指给大王。”秦王毫无防备，命左右将璧递给蔺相如。蔺相如立即高举宝璧，怒目圆睁，朗声说道：“和氏璧乃天下至宝，大王欲得之，许给赵国十五城。赵王属下皆以秦无信而言不可。臣以为：‘布衣之交尚不相欺，何况大王?’在臣力主下和氏壁才得以入秦。今大王拿到玉壁后，却并无给赵国十五城之意。现此壁在臣之手，若大王相逼，臣只好与此壁俱碎!”

秦王见状，大吃一惊，他害怕蔺相如真的将和氏壁摔碎，只好假猩猩地说：“寡人只是太喜欢此壁了，故而忘记了划城给您。为了表示寡人的诚心，寡人愿斋戒五日，五日后与您壁、城相换。”于是将蔺相如安顿于馆驿之中，假意斋戒了五日。待五日后秦王再召见时，蔺相如已偷偷将和氏壁送回了赵国。秦王大怒：“你说寡人不敬，寡人斋戒受璧，可你却以璧归赵，这不是欺骗寡人吗?”即命左右将蔺相如斩首。相如面不改色，以理相争道：“大王请听臣一言再杀不迟。如今秦强赵弱，只有秦能负赵，赵绝不敢负秦。大王真欲得璧，请先割十五城于赵，再派一人随臣前往赵国取璧，赵敢得城而不予璧?臣知欺大王死罪，已告赵君因秦王欲夺璧不成而诛赵使，不久此事就传遍天下了。”秦王沉思良久，很佩服蔺相如的胆识，认为杀了相如不但得不到玉壁，还落得个不义之名，甚至会引起秦、赵战争，得不偿失。于是厚待相如，恭恭敬敬地让蔺相如回国了。

蔺相如果真完璧归赵，赵王大喜，立即拜为上大夫。后来秦国没有给赵国十五城，赵国当然也没有再送和氏壁给秦王，秦王心里始终不痛快。这就有了后来秦、赵渑池相会时秦王要给赵王来个下马威一事。接到秦王渑池相会之约，赵王不敢不赴会，于是精心准备一番，带上蔺相如开赴渑池。两王相见置酒为欢。酒至半酣，秦王说：“寡人听说赵王善于音乐，寡人有宝瑟在此，请赵王奏之。”赵王虽然觉得没面子，但却不敢推辞，只好捏着鼻子弹了一曲《湘灵》，秦王称善不已。于是让御史载其事，秦御史书曰：“某年某月某日，秦王与赵王会于渑池，令赵王鼓瑟。”蔺相如见了非常生气，拿起盛酒的瓦器跪在秦王面前说：“赵王闻秦王善于秦声，臣拿此盆缶，请秦王击之以相娱乐。”秦王大怒，自不肯击。蔺相如跪前一步：“大王觉得秦国强大吗?可如今五步之内只您我二人，大王若不击，相如请与大王同归于尽!”秦王大惊失色，勉强击缶一声。蔺相如站起召赵御史亦书于简曰：“某年某月某日，赵王与秦王会于渑池，令秦王击缶。”秦王本欲借机绑架赵王，但经侦查，赵王早有准备，于秦赵边境屯有大军，若赵王不归，两国必定刀兵相见。此时秦王还不愿意与邻邦赵国为敌，于是双方签订合约，誓为兄弟永不交战。为表诚心，秦王还将太子安国君之子异人送于赵国为质。这异人便是后来一统六国的千古一帝秦始皇之父。

赵王回国后更加器重蔺相如，任命其为上相，位在大将军廉颇之上。廉颇闻之大怒：“我有攻城掠地之大功，相如只凭嘴皮子便位尊于我。况且他不过是宦官舍人，出身微贱。位居此人之下我实在不甘心。以后再见到他一定杀了他!”蔺相如听说后，每遇朝会便托病不往，以免与廉颇冲突。就算是路上遇到将军车队，也赶紧让路而不与其正面相交。蔺相如的门人见相国如此害怕大将军，均大失所望，认为蔺相如不是可依托之人，准备弃相府而去。蔺相如知情后向门人解释：“诸位以为廉将军与秦王谁更可怕?”门人异口同声地说：“廉将军哪能与秦王相提并论呢?”蔺相如接着说：“以秦王之威，天下谁不惧之?我却敢当廷叱之。就算相如再熊，难道单单就怕咱们的廉将军吗?强秦之所以不敢加兵于赵，就是因为赵国有我们两人在。若两虎相争，岂能俱存?果真如此，秦国必乘机侵扰赵国。我之所以不愿与廉将军正面冲突，都是为了国家大计着想，与此相比，我自己受些委屈又有什么呢?”

没有不透风的墙。廉颇知道了蔺相如的真实想法后非常惭愧，连夜肉袒负荆至相府请罪：“鄙人气量狭窄，不知相国如此宽容大度，若相国能原谅在下冒犯之罪，在下虽死足矣!”说完便长跪相府庭院中。蔺相如听说廉颇负荆前来，赶紧出来扶起廉颇：“我二人共事赵王，若蒙将军见谅，此相如之幸，更为国家之幸，将军何罪之有?”廉颇听罢泪如雨下：“我性情粗暴，蒙相国见容，真是惭愧呀!”说罢将相二人相拥而泣。许久，廉颇提议：“如果相国不嫌弃，我愿与相国结为生死之交，虽刎颈不变!”言罢廉颇率先下拜，蔺相如立即答拜。接着摆下酒筵，二人相敬如宾，尽欢而散。后世称此将、相之交为刎颈之交，即同生死共患难的交情。秦也因赵国文有相如武有廉颇而不敢轻视，两国间数年没有战事。

蔺相如与廉颇之间这种为人称道的生死之交，首先在于目标相同，都把国家利益看得高于一切，能以大局为重。其次在于蔺相如以宽容忍让之心诚恳待人的雅量和美德。再者，廉颇明辨是非、知错就改、主动当面认错的精神也是非常感人的。一个有资历有大功的老将军能负荆请罪，这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，怪不得成了千古绝唱。

【作者简介】郑鼎文，大学文化，中学高级教师(副教授)，中国先秦史学会会员，周公思想文化研究会常务理事，陕西省大雅礼乐文化促进会副会长，宝鸡炎帝与周秦文化研究会副会长，岐山周文化研究会会长，县社科联副主席，县政协文史研究员，省作家协会会员，曾任范家营高中校长和县老年大学首任校长，著有《周文化丛书》“三王卷”“典故卷”、《周公演义》《品味周公庙》等9本书，在报刊发表文章500多篇。先后应邀参加了武汉、成都、兰州、上海、宝鸡、西安、天水等地的30多场学术研讨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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