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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考（散文）

发布时间：2021-06-14 22:44 来源：中国报道

文/吴宜高

每年的高考都会如期而至。很多人为之牵挂。千家万户，莘莘学子，有喜有忧。之于高考的关注，我似乎有种难以割舍的情结，尤其浓郁。几十年来不管身在何地，也不管琐事多么缠身。总会挤出时间，去考场附近转转看看再感受一番，从未间断过。
今年开考的第一天。我和往常一样，早早的来到考点附近，找一处阴凉地在台阶上铺好报纸静静地坐下来。默默的看着考生们接踵而来。看送考家长们充满着憧憬，体会其怜悯且慈爱的目光。看那些摩拳擦掌，还时不时掏出书本临阵磨枪若有所思，甚至有些忐忑不安的神态。映入眼帘的大部分考生胸有成竹，早已如《庄子。养生主》所言：提刀而立，为之四顾，为之踌躇满志。大门开启，学子们鱼贯而入，背影渐渐消失。
也许是受了这种特殊氛围的感染而触景生情。此时，吾便会想起二哥的高考,想起我的高考,孩子的高考和许多许多高考的故事。
1977年9月，国家恢复了中断十年的高考。喜讯传来，天下为之振奋。父亲把报纸读了又读，更是喜出望外。(注：父亲是四六年参加革命的老兵老党员。深知文化的重要性，尊重知识爱护人才。八四年病故。）那时大哥和三哥都已光荣参军。二哥毕业后就响应号召，下放在林场当知青，二十几岁就入了党。正好符合招考条件。于是，父亲兴高采烈地把我唤来，催促叮咛着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二哥。
我一口气跑了五六里地。来到林场的果园时，二哥正和知青们往手扶拖拉机上装着苹果。干得热火朝天满头大汗。我把报纸递给他，他接过去便一字一句读给大家听。一时间知青们争相传阅。激动万分。他们振臂向天欢呼着雀跃着。有人还情不自禁孩子般的在地上翻起了跟头。有几个女生竟然哽咽起来。擦拭着泪水。对他们而言，这久违的高考让他们看到了希望，他们有了大展宏图的机会。紧接着他们干劲似乎更大，下工后就认真复习备考。二哥把先秦孟子《生于忧患，死于安乐》里的名句抄录下来置于案头自勉。曰：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，必先苦其心志，劳其筋骨，饿其体肤，空乏其身，行拂乱其所为，所以动心忍性，曾益其所不能。
记得那次高考大概在金秋十月，那时我还是个初中生，出于好奇就跟着去看。众考生一大早就来到了公社。（公社就是现在的乡政府。考点设在公社的会议室里）那个年代，没有送考的都是自己去。至今我还记得当时墙上贴的标语。"下定决心,不怕牺牲,排除万难,去争取胜利""可上九天揽月,可下五洋捉鳖,世上无难事,只要肯登攀"”红心永远跟着党，一颗红心两种准备任祖国挑选。“等等。极具时代气息。
日月如梭。现在那批考生大多都完成了自己的使命，光荣退休了。他们在各自的岗位上都曾有所建树。人生之路洒满了辛勤的汗水。他们是无私奉献的一代。他们的形象永远留在了吾的记忆里。令吾赞佩不已。奉为楷模。
1980年是我的高考季。高一的时候，我的成绩在整个年级里都是名列前茅。也许是父亲望子成龙，高二刚开学，就托熟人把我转到了离家百十里远的炮中去读书。这个学校的教学质量等，在全县数一数二名气很大。老师又把我安排在了重点班。可以说父亲的本意非常好，无可厚非。然而，这么一来，对我这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学生蛋子来说，简直就是受罪。最大的痛苦就是经常想家。除了想念故乡的亲人同学玩伴之外。就连院子里的那颗乌桕树，屋后的池塘，古木小道上的那眼常年不干的泉。甚至是家里的那条大黄狗吾都非常想念。有时会想的泪流满面。有一次周末回来，我特意摘了家门前树上的玉兰花瓣和叶子带回学校。每到晚上就从书包里拿出来，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，闻了又闻以解乡情。可是思乡之苦一直侵扰着吾。不能安心读书。我的成绩开始下滑。步入考场那天，头皮发麻两手出汗。结果可想而知，自然是名落孙山战败而归。
让父亲失望了，对不起父亲的苦心呀。至今都深感内疚。须要补充的是其一，在这个学校，我处了很多优秀的袍泽，他们是班里的佼佼者，当年就考上了大学，毕业后在各自的岗位上都成了中流砥柱，事业有成。这让我甚是欣慰且骄傲。其二,高考那几天，金同学常喊我和他一起回家吃饭，他慈祥的老母亲，每天都会做好一桌子饭菜等着我们。令人动容。每想起来感激之情,都无以言状，铭记于心。
九十年代初我去外地出差，正好又赶上高考日。忙完手头事情，打听到离住地不远处，就有一个考场。我就又步行过去感受高考。柳树下，一个农民模样的老大爷拿着石子，在地上写着字:"千山鸟飞绝，万径人踪灭。孤舟蓑笠翁，独钓寒江雪。"“九州生气恃风雷，万马齐喑究可哀，我劝天公重抖擞，不拘一格降人才”.这是唐朝柳宗元的《江雪》和清朝龚自珍的《已亥杂诗》。俗话说得好，人不可貌相，海水不可斗量。上前和他闲聊中方获知，老人家是来送孙子高考的，上过私塾酷爱国学。因为出身不好，成分不合格当年耽误了自己孩子的学业。如今政策好了，希望孙子能圆了他们的大学梦。老人对古诗词的见解等确实非同一般。马致远的《天净沙秋思》，李煜的《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》李清照的《一剪梅，红藕香残玉簟秋》等背诵的十分流利。肚子里的墨水，让吾自叹弗如。令人刮目相看。相谈甚欢时，他的孙子考完了走过来。孩子说作文的话题是写亲情的，他写的是爷爷。写了很多。就连前几天如何把家里养的羊，喂的鸡鸭，种的蔬菜拉去市场卖了，攒了钱给他在城里开了房间，陪他来高考的事都写在了作文里。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，谁知可怜天下爷爷心也感人肺腑。老大爷眼圈一时红红的。吾抚摸着孩子的肩膀大加赞扬：有情有义，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。必成大器。孩子点点头。老爷子满脸的幸福。
中午我请爷孙俩吃了饭，和他们道别后，以亲情为话题的作文考题，一下子就让我想起了孟郊的《游子吟》：慈母手中线，游子身上衣。临行密密缝，意恐迟迟归。谁言寸草心，报得三春晖·。淳朴素淡，浓郁醇美的古诗令人动容。，吾顿时想起了母亲。
母亲原是医院的接生婆，（注，母亲是五十年代的老党员。九四年仙逝。接生婆就是现在的妇产科医生，过去乡下都这么叫。）一生乐善好施。十里八乡人家有生孩子的事情。那怕是深更半夜有人来喊门请她去接生，她都赶紧出诊从不耽搁。遇到困难的家庭，去时还要带些红糖衣物等送给人。名曰积德。故声誉广传。人赠了很多锦旗。有好事者还编了首顺口溜：郭大夫呀好心肠，子孙后代福禄长。一生不做亏心事，百年彩云升天堂。”树欲静而风不止，子欲养而亲不待“。”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，我在外头，母亲在里头“。.........写到这里，泪水夺眶而出。打湿了纸张，就此止笔。不在书写。
2005年我孩子参加了高考。见他有些紧张，我安慰他保持平常心，正常发挥就好。告诉他人生在世道路很多，然无论干啥都要记住，物以善小而不为，勿以恶小而为之。要远离糟粕。多行善事多做对社会有贡献的事。做到得意不忘形，失意不失志。保持头脑清醒,要懂得福兮祸所伏，祸兮福所倚的道理。要有持之以恒，努力进取的精神。行行出状元，放开考吧。上善若水，多行善事莫问前程。孩子放松下来了。巧的是那年的高考作文，就是以人生为话题，他就沿着我经常嘟噜灌输的人生理念展开，写的很顺手。最终高考顺利，一切如愿。
今年的高考天清气朗。不太炎热。这时有采访高考的记者走过来。让我说点什么。吾毫不犹豫欣然地接受了采访。首先祝莘莘学子们旗开得胜，金榜题名。吾道，其实人生之路是一个漫长的过程，起点固然很重要，然而和马拉松一样，拼的是毅力和实力，最终拼的是付出和品德，而非一时一事。只要孜孜以求，永不停步，努力向前拼搏，是金子总会发光，前程必将一片光明。话音刚落，众人就鼓起了热烈的掌声。
心中有爱必欲倾诉，心中有歌必欲唱之，心中有诗必欲抒情。写此拙作，以纪念今年的高考。送给千千万万个历经十年寒窗之苦的莘莘学子们，给他们加油。也送给普天下望子成龙的家长们，祝他们心想事成。